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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民在全国人挺胸自豪和殷切期望下,七月26日履新,成为第一位中国人当上了国际货币基金会的副总裁。自从新任总裁拉嘉德做出任命的声明后,对此殊荣赞美之声不绝于耳,什么东方智慧,文质彬彬的学者官员,为人随和风趣,仪表楚楚等等,把朱民捧成了超人,以他的各种条件,遇到的艰难险阻,凡事必能迎刃而解,从而提升中国在国际社会的话语权,为新兴经济体说话,勾画出完美的愿景。

 

这些所谓的金砖国家面对自己“被代表”,似乎不爽。新兴经济体国家中俄罗斯曾经提议哈萨克斯坦经济学家,印度也考虑推出自己的经济学家。巴西支持墨西哥央行行长,中国没有特别属意的候选人,也没有表示支持那一位发展中国家的参赛者,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从其他国家看来是中国别有意图进入该组织的管理层。在卡恩去职之后,立即有人猜测担任卡恩的特别顾问朱民会当总裁,中国一直不置可否,到底朱民资历太浅,问鼎不是时候。拉嘉德几次在公开场合都对中国支持她角逐总裁有信心,而且提到朱民非常“合适”在管理上扮演重要角色。媒体引用官员和分析师预测中国与拉嘉德达成交易,她上任后会重用朱民。

 

拉嘉德不出所料在原有的三位副总裁的编制上增加了新的一席,美国人历来是第一副总裁,第二名也是美国人(此人曾有埃及和英国国籍),还有一位日本人,朱民成为第四位副手。整个过程给世人的印象是中国不但没有牵头整合新兴市场国家利益,反而独自私下为自己官员争取一席之地。曾经亲自来中国拉票的卡尔斯登斯,落选后抱怨选举是暗箱操作,程序不透明。印度人讥讽的提到拉嘉德到处拉票时,在每个地方都做了承诺,要改革国际货币基金会管理结构,在印度说印度的地位有待提升,又说她要当选了的话,她自己一小部分也会变成印度人,不过这些甜言蜜语没有起到作用,印度人指出改变投票权要经过两年的审查过程,总裁根本无权置喙。

 

其实在国际组织利益的交换是正常的,谁有筹码就能进场起到作用。中国进入21世纪经济迅速的跃升与美国并驾齐驱,并有望在数年后超过美国,这个速度是最牛的预测也没有料想到的,主要原因是美国对外战争,内部发生金融危机,经济衰退,凸显出中国的崛起。中国在国际货币基金会改革方案中,份额和投票权都将有所提升,但是否决权还是操在美国手中,欧洲国家也没有动摇。作为第二大经济体,中国投票权增加,无可非议,但是不能认为这就表示国际社会对中国方方面面整体的认可。

 

国际组织的高官应该超越自己国家的立场,指望朱民在涉及中国问题上站在中国一方说话是不现实的。然而遇到尴尬局面他却脱离不了中国人的身份。就职之际就遇上国际货币基金研究报告人民币币值被低估多少的争论,又加上国际货币基金会内部人士向彭博社透露中国黑客入侵信息系统。这些指控的用意何在,我们只能猜测,但是在朱民正式上任前几天爆出这类消息,让旁观者疑惑是否完全是巧合。

 

中国作为新兴国家,不能孤立,要重视其他发展中国家的利益,争取广泛政治和舆论的支持,单个是无法挑战发达国家。中国在新世界格局中如何自我定位是决定软权力的关键因素,对国际组织的责任是对全球的责任,不应该被视为中国只支持对自己有利的项目。策略上,能在国际组织内部起到作用,低调不是件坏事,一步一步的争取到的实质力量比在高层排名重要。林毅夫成为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后,的确在影响发展思路上取到成效。以世行旗下的融资机构在坦桑尼亚首都贷款建立写字楼,合乎多边主义的原则,也合乎中国的利益,同时避免不必要的非议。

 

西方媒体批评中国走出去的策略,在非洲和拉丁美洲的国家只看重他们的自然资源,是变相的掠夺,对当地社会贡献微薄,没有真正下功夫了解文化习俗,遇到纷争,得不到当地人的认同支持。中国人在外不愿意像发达国家那样在商言商,又抛不掉早年第三世界团结奋斗,不计成本援外的情结,说不清楚问题出在哪儿,受了委屈,多半还是吃哑巴亏。现在当局重视在这些国家的外宣,想要扭转形象,若是缺乏清晰的自我定位,长此以往,不被新兴市场认可,又不被发达国家接受,会落到进退失据。

 

这次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裁竞选,中国没有支持新兴国家呼声最高的卡尔斯登斯, 让拉美国家失望,受到印度讥笑,很划不来。拉嘉德是有否决权国家美国和掌握大把投票权的欧洲内定的人选,中国支持与否不影响结果,只不过是锦上添花,在道义上增加了她的合法性。副手位置由拉嘉德任命,作为她手下四个副总裁之一,看来风光,实权有限。这一票实在不如投给新兴经济体的候选人,虽败犹荣,至少表现出中国站在发展国家的立场,而且释放出信号,下一届的总裁出缺时,中国当仁不让,还会继续为发展中国家在这个国际机构争取领导权,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来进行交易。再说拉嘉德何等精明圆滑,即使中国没投她的票,她也很可能萧规曹随,在卡恩的做法上,更进一步的给朱民安排为副总裁。

 

朱民登上这个副总裁的职位,中国付出了代价,现在预测回报,为时过早,过些时候回头来看,但愿不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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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乃蓤

周乃蓤

146篇文章 2年前更新

周乃蓤,台湾大学政治系毕业,美国华盛顿大学历史学博士,职业生涯一半在高校误人子弟,另一半从事所谓“历史初稿”的新闻采写,主要领域为财经新闻,曾任职路透社纽约分社及上海分社,亦曾担任过香港南华早报驻北京特派员。著有《国际财经新闻知识与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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